中学教师二三事②

自带完12届高中生以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就分道扬镳,太宰唱着他的自杀小曲儿跑去初中部教国文,而中也留在高中部一手粉笔一手怒拍黑板,依旧叱咤风云。12届毕业生闻讯泪流成河,毕业典礼上倒酒干杯时早知道不说双黑一生推,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啊……直到几年后他们返校时,远远望见太宰老师和中原老师在食堂门口一人执一个铁餐盘你来我往,拳脚带风,刀光剑影好似决战雪山之巅,尾崎教导主任在一旁笑吟吟地袖手旁观,“回家看爹妈”的感觉油然而生,霎时间一群人热泪盈眶。


12届毕业以后,被朝雾校长一纸诏书打发去教初中学生的除了太宰,还有英语老师中岛敦和化学老师芥川龙之介——who,在后来同样被初中部学生们敬称为双黑。这事传到高中部同学耳中,高中部登时不服,放出话来说我们这儿早有双黑了你们敢抄袭?于是经过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讨论,为了便于区分两对双黑,就把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称为“新双黑”。


中岛敦天生一副好皮相,白发金眸,笑起来耀眼无瑕得像个小太阳。若非他站在讲台上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张口就来而且煞有介事,看起来倒还像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他每天一身奇妙的混搭风:标准校园男神配置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五分之一处,左手上袖口到手表的距离被无数女生视为神圣无比的绝对领域;裤子黑是黑了,却是吊带七分裤,后面还拖着一条半长不短的皮带,走起路来那半截拖出来的皮带就在他身后晃啊晃的活似一条尾巴......学生们曾暗自计划给他买个猫耳发箍,只不过半路被芥川老师撞破,大手一挥,每人罚抄九年级直到高一的置换反应公式三百遍,此事就再也不提。


B中初中部的莘莘学子们很难说得清楚他们是爱中岛老师多一些,还是恨中岛老师多一些。这位平时脾气很好的老师,上能镇讲堂下能入厨房,乃是生活必备好男人。只不过有两种时候他会变得分外可怕:一是考试出卷和监考的时候,二是在和芥川老师有可以竞争的事情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中岛老师看上去就一文弱书生,然体质居然比某些体育老师还强,据说是继中原老师后又是一个练空手道的......当然他不会对学生动手,只不过每逢出卷,试卷必难,学生必懵,不作弊不能活,而一作弊定会为中岛老师那双锐利程度与其颜值成正比的眼睛所发现,揪出来好一顿训斥,真叫人恨不得直接跪下来叫爸爸。


和芥川老师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互不相让又是另外一回事。举一个例子来说,中岛敦平时的课堂气氛都是轻松愉悦的,然而有一天他在上课之前嚎了一嗓子“安静”,石破天惊,刹那间一片寂静。中岛老师看上去自己也很想笑,可他强作严肃,伸手一拍讲台:都听好了,我和你们芥川老师打了赌,要是今天上英语课的时候你们比上化学课安静我就赢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赢了的话我请你们吃茶泡饭。


好——的——


下面应得很整齐。


当天下午芥川上课的时候便发现这帮小屁孩比平时要躁动得多,哪怕以他那标准的万年死人脸都镇不住。于是那对淡到几乎可以无视的眉一挑,芥川老师不轻不重地捂着嘴咳嗽一声,修长指节敲敲黑板,哑着嗓子说声安静,同学们果真鸦雀无声。讲台上一身黑的老师目光凌厉地扫视全场,半晌悠悠扔出一句:


我赢了就让中岛老师戴猫耳发箍。


十分钟后当中岛敦假装上厕所路过教室的时候,发现满座俱静,全班同学肃穆得好似国难当头,统统目视前方脊背笔挺如松柏,仿佛背上都刻着“为国家之崛起而读书”九个大字。敬业爱国的中岛老师当即被教室中满溢而出的凛然正气震得倒退一步,一抬头就对上芥川老师那双乌黑的眼睛——平时古井无波的很,此时却亮的要命,还带着点得意,就差没说:怎么样?傻逼。


十分钟前全班同学整齐划一地点头如捣蒜的壮观景象,只可惜中岛敦无眼缘见到了。


正如上面那个例子所示,芥川龙之介此人并无多少幽默感,只不过偶尔突如其来的恶趣味能把人惊得虎躯一震。这个人平时也如同一只漆黑鬼影,并不是说他性格多么阴戾,而是芥川老师虽然长得清秀白净又削瘦,却偏好黑色衣服,这样显得他更加脸色苍白形销骨立;他常年一身雷打不动的黑色立领长风衣,加之走路悄无声息,考试时即使没有作弊、只是抬头看个时间,一眼看到他正站在你面前冷着脸估计也会吓得把笔掉地上。即使颜值和中岛敦处在同一级别,也向来没有学生敢亲近。传说往届一位高二学长,常年沉迷玄幻小说,考试看钟时抬头看到芥川老师,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黑无常......当然他被罚做了三天值日这件事是后话,不提。


新旧双黑相似之处颇多。能获得“双黑”称号的,无疑不是省油的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不必说,根据那本传说中从01届流传到现在的《B中英雄列传》记载,新双黑当年也曾在B中修学,受旧双黑浸淫六年,受太宰治荼毒尤其之深;故无论外表如何,内里绝不是善茬儿。两人毕业后双双考上顶尖名校,到头来居然又双双回来报答母校。难为初中部三五校长还感动得屈尊降贵起驾至校门口迎接,结果这两尊大佛就连回来的时间也卡得分外契合,在校门口狭路相逢,一言不合就动手,打的鸡飞狗跳,气得三五校长直把他们的座位调到办公室空调出风口,等他俩两周后喷嚏一个接一个哆哆嗦嗦去负荆请罪时才作罢。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俩从学生时代到现在的宿怨就此了结,两个人开始一如当年旧双黑,在自习课时抢教室。只不过渐渐地,学生们发现中岛老师在芥川老师面前向来都只逞口舌之快,芥川老师一鞋子碾他短靴上时他要么乖乖闭嘴要么就睁大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盯着芥川老师——引用某些女生的话来说就是“绝对无法抵抗的小鹿般惹人怜爱的眼神啊”——然后后者就会捂住嘴,一边真假莫辨地咳嗽着一边转过脸去。


他的耳尖才不红呢,也就像樱桃那样吧。


无数次目睹这种场景的生物老师与谢野晶子笑嘻嘻地说。一旁正翘着二郎腿备课的太宰闻言笑而感叹,呀敦君和芥川君真是......明明都是大人了相处模式怎么和他们教的初中生一模一样呢。


是啊是啊,与谢野笑着应道,转过身去拿教案的时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嗬哟,感情您老和那位中原老师的相处模式就很成熟了?人家像初恋的初中生,你俩就一对特早早恋的小学生,还不敢告白那种。


怂逼。



不想更新的摸鱼产物】

【手荒再见】

12 Jul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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